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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c体育平台登录入口白宗义×杨晓磊:“耀管理系统途投资操作系统”的秘密|拾日谈Nova
发布日期:2024-01-11 13:10:55

  有些大机构踌躇于过往经验的失效,也有曾经无名的机构乘势而起。比如有一批垂直“小而美”,他们规模不大,隐秘在各个细分赛道,虽说打法各异,很难简单粗暴总结出具体的画像,却都身怀一身过硬的吃饭本领。在行业洗牌之际,这群势如破竹的黑马基金正在成为市场捕捉的新对象。

  耀途资本算是个中典型。这家以色列基金出身的VC,凭借着全球视角、扎实研究和技术高地“时光机”的加持,在过去几年默默摘下一批硬科技的低垂果实,凭借以“每支基金3-4个潜在home-run deal”的表现,这个“二流团队”逐渐成为LP追着加微信的对象。

  坦白讲,耀途的起点不算高,只是强者从不抱怨环境,“野路子”同样可以发家。在硬科技投资并不受追捧的2015年,募资是个巨大的挑战,白宗义琢磨出了个创造性的玩法——带团。2015年,二个毫无经验和资源的年轻投资人,频繁带着一批批上市公司和基金经理往返于中国和以色列做游学,又当导游又当翻译,交了一圈朋友,也完成了首只基金的募资。

  但也正因不是大GP出身,没有现成经验可抄,耀途反而在一些环节展现出了独特的风格。带团已经成了耀途的保留项目,8年时间带了26批合计400多人到以色列游学交流,基本没再发愁过产业资源和募资。再比如,自知规模小人不多,sourcing不靠码人头,紧盯教授弟子也能实现有效覆盖,而且清醒执念于在定位上打出差异化,避开一切可能的红海。

  耀途的风格在创始人之一白宗义的身上有典型体现,一方面,他身上透着典型的理工科气质,很少简单粗暴上结论,而是摆事实、列数据,来一套逻辑严谨的推演,最后再给你答案,懂技术讲谋略。另一方面,这人又带着点“江湖地气”,机构队伍自己招自己带,懂得团队凝聚力要靠感性;他不爱表面和平的同行交流,反而爱跟冲在一线的junior聊天交朋友;项目交割之前,他和杨光一定要跟创始团队喝顿大酒。

  这些年耀途的基金业绩不错,却依然窝在上海杨浦一个略显简陋的偏远的办公室。在白宗义这里,一个投资机构的“体面”从来不是优先级,务实才是。白宗义的想法是,眼下虽然行情不太好,但好项目还是蛮多的,所以再定吧。

  杨晓磊:上海机构一般扎堆在徐汇、静安和浦东,离市中心近,见人办事方便,耀途为什么选在有点偏远的杨浦?

  白宗义:耀途是2015年底成立,2017年搬到这里。那会投硬科技相当困难,募资也不容易,我是复旦毕业的,复旦就在杨浦,所以选了这里。这个园区是民营的,园区董事长后来还做了我们两期人民币基金的LP。

  杨晓磊:看过你们的业绩,将来应该能为LP赚不少钱,没考虑换个新办公室吗?

  白宗义:在考虑,毕竟有些LP过来不方便。我们去北外滩看了几个地方,地处新老上海交界,view非常不错。问题是,如果换新office至少还得花半年装修,眼下虽然行情不太好,但好项目还蛮多的,所以明年再定吧。

  白宗义:我们自己。到新天地搞个小office没问题,但我觉得保持创业心态很重要。这个地方让人安静,我也住在附近。

  白宗义:基金成立时面临两个问题,早期怎么做募资,长期怎么做生态。但我花大量时间做的第一件事其实是带团。

  白宗义:创办耀途之前,我在一家以色列投资机构英飞尼迪集团,老板为了募新一期美元就找了些中国的产业资本比如复星、娃哈哈一起去以色列考察。2014-2015年,越来越多的有国际视野的头部科技企业开始对以色列这种有底层供应链创新能力的市场感兴趣,同时我在那里看了很多人工智能和芯片项目,带给我一些新认知——数字化和智能化是未来的大赛道和产业变量。

  2015年,国内正处于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时期,VC2.0的分水岭,老东家的策略也做了一些调整,我想过跳槽,但我的背景说实话,去什么大白马、移动互联网基金还不一定进得去,传统人民币基金我又觉得不够fancy。

  我的人生出路在哪里?这事我琢磨了大半年时间。我是研发出身,想着如果去投硬科技或许是个长周期的机会。问题就是募资,谁投你?我在英飞尼迪和一些产业资本交流过,很清楚这些行业有资源的还是产业方,这可能是个很好的切入点。我就决定出来创业,先去建立产业资源。

  白宗义:没错。2015年下半年我从老东家离职,着手组织两个团去以色列考察,但一个团二三十人,我一人搞不定,就给老同事杨光打电话,让他休一周年假,来以色列帮我带个团。

  我印象特别深刻,当时我们住在耶路撒冷老城边的Mamilla酒店,俩人凌晨聊到三四点。我说我的目的其实是干基金,通过这种方式转化LP,再围绕产业去打,有可能趟出来一条路来,他觉得太难了,但杨光回去还是毅然提了离职,出来一起创业。

  白宗义:很好的问题。当时我们不认识上市公司,那谁有上市公司资源?谁服务上市公司?一定是投行券商的研究部,他们服务两端,一端是公募私募基金经理,另一端是上市公司。

  我找到了中国前十大通信电子行业的首席分析师和研究所所长,在公开市场这并不难。他们可能去过硅谷很多次,什么谷歌、微软、亚马逊,但也就看了个热闹。我说我来组个非常深度的团,去聊以色列最顶级的人,最顶级的创业公司,咱们一起做招募。我不以赚钱为目的,关键是你能看到什么东西,而且其他券商还没有做过。

  以色列市场最稀缺的是创业者资源,如果团里有潜在客户或者合作伙伴,以色列创业公司是非常愿意接待的。

  最后我们成的团大概有三到四成是上市公司,五到六成是基金经理。这个团给双方提供一个深入了解和交流的机会,很多团最后上市公司一家就掏几十万把团费包了。

  白宗义:说实话,如果没有这种活动,我们早期的基金募不起来。通过带团我们解决了第一期人民币和美元的募资,目前超过20家产业LP整体占到耀途资本管理规模大约30%。可以说在非常短的时间积累了我们专注的几个场景和赛道中想要的资源。

  白宗义:我们围绕以色列的半导体、AI、自动驾驶、SaaS、数据中心、云计算几个方向定制了26个代表团去考察。疫情之前,大约有400人参加了考察团,其中近100人来自上市公司,包括董事长、CTO、CEO、VP或二代人员。

  白宗义:50亿左右,在管基金有三个人民币基金和两个美元基金,新一期美元基金在首关的流程中,预计2024年下半年启动第四期人民币募集。过去几期人民币和美元的规模几乎平衡,但未来科技领域可能更偏人民币,所以今后人民币基金占主导地位,美元基金是辅助。

  但坦白讲,美元募资存在不小的挑战。因为政治环境、资本市场的影响,VC经历了投资和退出的闭环发生了变化,现在存在巨大的不确定,规模能做多大完全不可控,但至少我觉得要在牌桌上,我们也有信心耀途会在牌桌上。

  杨晓磊:听说上一期人民币你们就超募了,而且没拿政府引导基金的钱,现在基金很少有基金这样做。

  白宗义:上一期LP大概认购了21亿,终关控制在15亿。四期还没启动,绝大部分LP都是现有LP介绍。我希望下一期规模在15-20亿左右,而且是非常高效有代表性的LP,重点是产业方、险资加市场化的钱,期待在险资方面有突破,希望能拿20%左右。

  对于强返投的引导基金,核心是量力而行,适当控制返投比例,过多精力放在投资之外,这对一直支持我们市场化LP未必公平。我们的确比一般GP拥有更广的产业朋友圈,加上这种全球化的打法,很多产业还是非常看重bc体育。他们会觉得我们非常有价值,这个价值不单纯是投我们多少钱或者我们帮他赚多少钱,我们的视野和认知对产业方也是很好互补。

  杨晓磊:业绩是最大的口碑,现在整个盘子基金业绩有没有一个大概的量化描述?

  白宗义:我们追求高比例的有效出手,在2023年这个有挑战的市场环境,我们有超过50%的投资组合至少完成一轮融资,每个基金预计有3-4个潜在home-run deal。

  白宗义:做大规模对大多数VC是极具诱惑力的,但对我们来讲,越是到了变量多的时代,越要控制欲望,保持高质量的稳健出手最重要。

  这两年,宏观、投资、退出的变化蛮大,我们不会基于过去的口碑,拼命在短时间放大规模。规模还是要考虑到LP质量,规模与业绩之间的关系以及团队状态能不能承接。

  杨晓磊:在今天逆全球化的背景下,你们仍要保持配置美元的考虑来自哪里?是过去的依赖项,还是根据产业变化的考量,或是你门认为长期来看美元仍是你们的独特竞争力?从美元LP的角度,为什么要在今天逆全球化的时代,包括中美和中欧之间竞争bc体育平台登录入口甚至有冲突的时点还保持信心,在未来5年10年还要去中国做配置?

  白宗义:地缘政治的变化会倒逼国内各行业的头部企业甚至初创公司在成立之初就成为一个全球化的公司。中国具备多元化的应用场景,激烈竞争甚至内卷的本土市场,拥抱新技术更敏捷的终端品牌,这一些都会倒逼创业公司快速迭代,提供极具性价比以及高效服务,我们判断在未来5-10年,中国高科技供应链会出现诸多有全球化竞争力的创业企业。

  耀途对技术的研究站在一个高度全球化的视角,又在以色列等市场耕耘多年,所以保持双币状态是个比较理想的选择。

  杨晓磊:长期的趋势不难理解,但LP的动作通常有阶段性,需要看清具体的节奏。

  白宗义:海外美元LP对直投的诉求不强,更多是从资产配置角度来考虑问题,做GP的逻辑也很简单,如果一个国家整体的GDP涨7%到8%,垂直行业比如移动互联网能涨到15%到20%,选的GP又是中国最头部的,最后结果不会差。

  但大家对整个宏观悲观、存疑的今天,说实话你让这些美元LP抛开政治影响,扎根到中国的供应链去看垂直细分的微观机会,这不是他们擅长的。他们会想干嘛不在欧美这种讲完全没有文化鸿沟的市场,花同样的精力可能找得更准。

  白宗义:没错。过去长期的美元VC或LP在中国底层的科技成长扮演了重要角色,尤其在移动互联网时代,如果没有美元的长期投资可能会相当困难。但当大量VC/PE都转向硬科技,这种变化未必对我们的行业和赛道有益。VC应该在早期关注变量,而不是公式化投资,否则会伤害整个行业,导致高度同质化。

  对中国的VC来说,宏观情况有太多让人躺平的理由。我还是那句话,尽管让人感到焦虑,从产业迭代和升级的微观角度看,中国市场仍然具有很多优势。

  白宗义:中国是全球唯一既具备超大规模的存量替代,也拥有新技术、新场景带来增量的市场,这两方面欧美都做不到。中国正在通过进口替代重新塑造供应链,EV、智能手机、新能源等终端品牌也在激烈内卷,这会倒逼更多新技术被快速导入以及迭代。

  杨晓磊:技术突破的项目通常比较水下,你们是如何捕捉的?我想到之前跟另一家深入产业的基金聊过,他们投资经理一半以上时间都跟产业方待在一起,一点点补全产业图谱,包括人员层级架构、技术路线、项目进度时点等等,很耗费精力,你们怎么确保找到技术第一梯队的项目呢?

  白宗义:对于进口替代的项目,最人事匹配的创业者一定来自产业,我们会花大量时间在产业里寻找高度人事匹配的团队。

  对于商业化周期较长的前沿科技,我们是个小团队,不会像其他基金靠人海战术,拼覆盖,我们通过技术的演进脉络以及师承关系来整理资源树。最强的人一定从实验室找。

  举个例子,2020年我们沿着数据感知层脉络,关注到动态图像传感器EVS/DVS这个领域。我们首先从学术角度研究全球哪个实验室更强,哪些全球巨头已经开始关注这些前瞻技术。

  经过仔细研究发现,当时全球Sensor巨头Sony既和Prophesee合作,又收购了Insightness, 包括三星也投资了Inivation。而这几家公司的技术均指向了苏黎世联邦理工ETH的T.Delbruck教授。T.Delbruck教授在2006年提出了用于机器视觉的事件驱动型传感器,DVS(Dynamic Vision Sensor)。上面几个巨头合作的创业公司,要么是这位教授的学生创业,要么是license了实验室的专利。

  我们判断DVS具有巨大商业价值,就沿着ETH这一学术脉络开启了mapping, 最后找到了锐思智芯,创始人邓坚也是从ETH毕业。2021年初,我们和一个产业方联合领投了锐思智芯,项目之后又完成了包括顶级CVC在内的多轮融资,商业化也取得巨大突破。

  杨晓磊:你们投资的企业如果上市或者并购,公允价值对市值天花板有什么洁癖吗?我问了好多人民币基金,因为投得不是很贵,一般30亿元可以接受,但之前我跟一线亿人民币以下的公司都看了,这个差距好大,基本是差出一个汇率。

  白宗义:科技赛道尤其是供应链领域的项目bc体育平台登录入口,即使上市,天花板普遍也不高,所以我们把退出到底是100亿还是200亿作为一个点。

  还是要找赛道天花板相对比较高的领域,大赛道的头部项目,你在早期投了,既赚到口碑又赚到钱,还能很快提升品牌。比如消费电子、手机、汽车、数据中心、新能源,机会比较多的情况下,肯定要先投大家伙,比如2019年到2021年投数据中心芯片,我肯定先投GPU、DPU最一线年,同样的赛道,信号链反而是热门赛道,而XPU的市场想象力又高于信号链一个数量级。。

  白宗义:第一波低垂果实在2017年-2020年,是各行各业在硬科技做存量市场套利的最好时间点。但2021年开始到今天已经到了相对深水区的状态。未来的4到5年,产业机会没那么多,如果要投早,必须要进入深水区,在擅长或者供应链整合比较高的领域深挖机会点。这句话对CVC同样适用。

  大量玩家都投硬科技,未必对我们的赛道是个好事。2017年我们进入科技赛道做投资,最大的挑战在于没人投,如今最大的挑战是大多数机构all in硬科技,尤其是国资、CVC产投也来了。

  白宗义:个人感觉这个行业现在已经很冷了。一个明显变化是,过去三四年我们投了很多项目,估值都到了行业头部,今年大多数投资组合能拿到新一轮融资,但估值和上一轮没有太多增长或者只是平轮做了加轮,能拿到子弹活下去是最重要。

  杨晓磊:以色列算得上中、美之外的全球第三大创投市场,国内多数VC/PE合伙人是从美国回来,很多理念和模式也是从硅谷舶来,你们算比较少见的以色列创投出身。在你看来,中国、美国和以色列这三个市场呈现出了什么不一样的特点?

  白宗义:这个话题我有很深感悟。从风险投资偏好的角度来看,中美的市场是巨大的,创业公司有机会成为高度有想象力的公司,在移动互联网时代也只有中美两国能批量孕育出超过千亿美元的巨头,头部VC也倾向赌这样的宏大故事。

  美国的创投市场实际是完全由市场主导,VC行业其实是高度市场化驱动,如果没有长期系统性的逻辑和方法论很难拿到融资。美国更多在投资变量,赌宏大叙事的赛道,但因此成功率也不会太高,但天花板相对较高。

  今天中国的VC行业普遍赛道同质化,投的都是确定性的赛道、确定性的项目,大家讲的故事基本雷同,集中在新能源、半导体、智能制造,投的东西高度相似,大部分公司想象力一般。

  以色列的情况更与众不同,它没有那么大的市场,你讲述宏大故事,本地投资人可能也不太感兴趣,所以创业相对更务实。只是本地的基金的想象力和回报相对较差。

  白宗义:跟移动互联网时代的中美头部基金肯定不是一个数量级,那是VC的黄金时代,未来10年20年都很难复制。

  以色列大部分公司长不到很大的体量,最后退出的估值也不是很高。除了一些投得非常好、朋友圈非常强大的早期基金,大部分基金尤其是PE成长期基金,回报是非常差的。

  白宗义:以色列更多的创新在供应链的单点技术创新,大多数归宿是被同行巨头并购,国内则完全不同,目前离成熟的硬科技并购市场还很远,估值体系以及监管要求很难对标以色列,如果从进口替代视角看供应链投资机会,VC行业很容易陷入同质化的竞争,多数标的公司在3-5年维度所在赛道可能成为红海市场。

  在综合考虑各个市场和产业特点后,过去几年通过我们在数据中心,智能驾驶,消费电子的系统布局,形成了一套“可复制的投资操作系统”,这些东西今天已经形成我们的基因和方法论了。

  第一是数字化、智能化,过去我们投最多,大概投了70-80家公司,数字化bc体育平台登录入口、智能化我们主要围绕三大场景,第一数据中心/云计算,第二是汽车,第三是消费电子,核心围绕新型数据这一条主线,解决数据从哪来、去哪里,怎么算,如何提高垂直赛道的智能化水平等问题。第二大变量是低碳化或者新能源化。第三大变量是制造业高端化或者智能制造。

  总的来讲,我们是市场上为数不多,投硬件和软件比较平衡、国际化和本地化比较平衡、技术研究深度与扎根产业应用场景,美元和人民币比较平衡的团队,在市场上可能很难找到第二家。

  白宗义:这需要放到整个大行业来看,我对同行做了比较多的研究。先看人民币基金,市场化人民币基金的第一波爆发是因为2010年创业板开通,当时以投有一定利润的中后期传统制造业为主,主要做一二级市场的套利,基金主要是连锁式地方基金的形式。

  科创板开通后,大家开始all in科技赛道的成长期和中后期项目,但又有有大量CVC冲进来蚕食这个确定性机会,加上一二级市场估值倒挂,大家就很痛苦,只能被动向科技赛道早期去转型。

  但硬科技赛道投早期项目,不能投那种壁垒不高的中低端项目,为什么?因为今天你投的早期没有7-8年根本上不了市,而且在中低端进口替代领域,过了3-5年基本上就会变成红海。比如过去几年,像滤波器、PA、 蓝牙、WIFI、电源管理芯片、消费级MCU等等,每个赛道都有几十家公司,行情好的时候至少上百家公司拿到至少3到4轮的VC投资,而且估值都顶到几十亿了,但行业同质化导致后续上不了市。

  从我们角度看,传统人民币基金相对追求确定性,但对新场景,新技术带来的增量市场,尤其大赛道有爆发力的增量领域是相对偏保守的,对颠覆式技术或者新技术后知后觉,难以提前布局,投委会合伙人又普遍缺乏在一线感受这种全球化的技术变革以及新的场景应用。

  白宗义:对,国内多数CVC更多是围绕自身上下游供应链进行布局,产业链协同以及确定性的套利色彩更浓一些,对于早期有不确定性的项目也很难出手。一旦到了中后期阶段,基本能把财务投资人蚕食差不多了,甚至包括LP,现在LP挺愿意投CVC。

  而海外CVC基本更愿意为在颠覆式新技术做早期布局和后期并购,愿意为技术支付高价,形成了一个投资和退出的闭环,以色列在过去20年大概85%的项目都是并购退出。

  白宗义:没错。但有问题又来了,过去谁最擅长投早投小?肯定是美元基金。美元基金是什么风格?移动互联网时代赢家通吃,宁可投错不能错过。

  还有谁最强势?一线大白马,口袋很深,错过了A轮可以投B、C、D轮,只要项目成功都是几百亿、上千亿美金以上的大家伙,所以比拼的是基金规模、品牌力和项目覆盖。

  ToC的打法和今天硬科技打法完全有很大的不同,硬科技是大量ToB项目,不管你做什么东西,软件也好,硬件也好,芯片也好,天花板相对没那么高,也不是赢家通吃,大白马从ToC到ToB去延展也很痛苦,所以一定的资金体量设立种子基金也是明智之举,对基本盘也没有影响。

  但是我盘子非常小,人也少,不能去拼覆盖,如果在早期阶段,命中率比美元基金的大白马前辈们还差那就我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白宗义:没有捷径。以高度创业的心态在一线,持续捕捉全球的行业热点,做好体系化的行研,不断优化产业和人脉图谱,多花时间在行业一线交流,有一定的产业组局能力。

  白宗义:我俩有相同一面,都是研发工科出身,也有非常强的互补一。我们没有明显分工,我在募资、积累资源、对外张力、制定战略方向包括打造团队方面比较强,能在大家都比较悲观的情况下保持一个乐观心态,这点我比较擅长的,是我的强项。杨光是个非常理性的人,他的投资能力、产业生态开拓,专业研究、培养团队做research的能力很强。

  杨晓磊:你提到了张力、维护行业伙伴,这个种事你会给自己下指标吗,还是自驱让你的?举个例子,过去我不太喜欢出去吃晚饭,维护关系的驱动力也没那么强,但这是我工作的一部分,我就要求自己每次出差晚饭必须跟朋友一起吃,对方可能是险资政府领导、合作伙伴甚至同学。

  白宗义:工作性质还是有些差异。其实我过去是个喜欢独处的人,喜欢思考,很少应酬,现在逐渐内外平衡,除了产业方和LP,我还喜欢跟站在一线的人交流,比如不同VC比较junior的同事,能了解行业和不同基金策略的真实情况。

  杨晓磊:你跟杨光在投资决策上出现过分歧吗?如果决策不一致怎么处理,需要一方说服另一方吗?

  白宗义:硬科技或者底层技术这个领域其实还是偏理论科学,能不能把一个产品做出来,主要取决过去有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还是很好抓主线的。我和杨光都是工科出身,合作十几年,认知比较一致,在判断层面基本没什么分歧,如果有分歧,我信任杨光的判断力。

  如果是单点技术的突破,主要看技术是不是过关,不是第一梯队的技术团队我们直接pass。如果技术过关,我们再判断人。

  杨晓磊:在识人这件事上,我们聊过的很多VC都总结出了一套系统的框架和方法论,“人”在投资决策中也占到很大比重。你们是技术色彩比较重的机构bc体育平台登录入口,在判断层面也偏技术一些,在识人上有方法论吗?

  白宗义:问到点上了。对人或者理性之外的层面做判断,确实会产生一些判断的分歧。我们复盘发现,有些公司能把产品做出来但最后没有发展好,很多时候不是产品或技术单点的问题,可能跟商业化相关,可能跟整个生态没有ready相关,也可能跟创始人的格局不够导致团队分裂相关,最核心还是跟人的要素相关bc体育平台登录入口。

  第一类是搭档多年,成建制的创始团队,技术上高度人事匹配,跟移动互联网时代不一样,硬科技比较慢,做半导体设备也好,零件也好,还是做芯片设计,新材料等,没有十年跑不出来。所以硬科技时代的创业是需要长周期的忍耐,成建制的团队可以走的相对远。

  第二类是占90%或者更高比例。技术不是第一梯队,大部分会死掉,不符合我们在早期的投资标准。但也有例外情况,创始人是一个极强的组局者,可能不是技术大牛,但他在销售、行业人脉上很强,段位格局比较大,早期轮次技术不完整,但到了下一轮他可能已经组了一个比较有竞争力的团队,后续的加速度可能比技术大牛出身的团队更快。但这种项目很分散,但早期如果投中了,最后可能会给你个大惊喜。

  第三类是“老黄牛”,创始人背景可能不是那么炫酷,这类项目不太适合做天使或早期投资管理系统,但他身上充满了无穷的韧劲和创业精神,最后他会靠时间和韧性把大部分竞争对手磨死了,前期默默无闻,容易被低估,一旦到了拐点能出成绩,但想发现这类拐点,需要在行业里和CEO互动,这类项目可能适合成长期但低估值捡漏。

  当然,我们也踩了一些坑。比如技术大牛做CEO,过于陷入到技术的自我狂热里,对团队、战略、行业思考不够深度,有些人再加上格局的问题,最后团队成员纷纷离去。

  说实话,我们是技术狂热爱好者,创业的时候也非常年轻,可能对人的判断没有什么太多经验。过去几年我们交了很多学费,也做了一些尝试,比如最近一年我们投过的所有项目在交割之前都必须和这个公司创始团队喝一场酒,看一下联合创始团队之间的默契程度。

  白宗义:在吃饭过程中,CEO可能刚开始比较理性,但是喝到一定状态如果还保持谨慎或封闭的状态,没有展现出一定豪爽和豪迈,代表他对外张力和用情感笼络团队的能力相对较弱,我觉得他后续可能很难在技术之外给你比较大的惊喜。

  另外还要看他们团队之间默契程度。因为创业的人尤其销售出身的,酒量是远远超过我们这种做投资的理工男,核心目的不是喝酒,而是看团队之间的互动。

  白宗义:比如之前见了一个项目,团队比较完整,CEO销售出身,另外几个都是技术大拿。吃饭过程中,我们更多和技术大拿们交流,但CEO一直在插话,压制其他成员的讲话,关键他讲的东西没有深度。团队凝聚力在今天蛮重要的,尤其在下行周期。

  我们还聊到一个我们投资了一个连续创业者,创始人变现1个亿之后继续创业的故事,这位销售出身的CEO听完说:“如果我有一个亿,谁还出来创业?”可能是他喝多了随便说的,但这两个动作叠加在一起,我和杨光意见一致,觉得CEO格局小了一点,我们就把项目pass掉了。

  杨晓磊:说到团队凝聚力,我听说耀途的团队非常稳定,猎头想挖都挖不动,这是真的吗?

  白宗义:我们是那种师徒帮扶的打法,在内部培养了很多人,年轻人会成长很快。我是BOSS直聘重度用户,团队18个人,有五六位都是我在上面找的,不管实习生还是前后台的同事,实习之后毕业就留下来了。当然,如果单纯看出身学历,我们可能在市场是二流团队,但想把二流团队做成第一梯队,就需要团队凝聚力,尤其是在低谷期,要对团队同事要有感性的理解和支持。

  我们很少招特别senior的人,因为senior的人往往会在特定领域越走越窄,一旦在一个赛道里职位越高,ego就越强,人一旦自负,你很难打开自己。反而跨赛道的同事或者没什么相关工作经验,只要基于我们系统性的策略执行下去,你发现大家都会很强。

  杨晓磊:这个不算常见,多数VC合伙人在人才方面倾向于筛选而不是培养。你会担心人培养出来了被猎头挖走吗?

  白宗义:不怕。有猎头前段时间给我打电话,说有很多GP盯你们的人,我说没关系,让他盯好了。我不忽悠同事,但我会讲清楚,长期和短期怎样平衡。我跟同事讲,你只要在耀途资本,做一个跳板到任何基金,哪怕被我淘汰掉了,待遇也可能增加个30%-50%。但我们团队还是看中长期性,大家知道这个行业变化很快,很多基金可能今天有钱明天没钱,或者今天对这个赛道很重视,明天就不看这个赛道了,或者团队很卷,而我们战略是比较稳的,不功利,长期主义。

  白宗义:耀途的每一步发展都在突破我和杨光作为管理人过去的能力边界,如何持续快速的自我迭代是比较焦虑的。业务层面,我对我们的专业度和团队持续迭代没有太大担心。

  另外,整个环境会给人很大的焦虑,这时唯一去让自己静下来的方法就是看项目,科技投资还是要有老黄牛精神,当你对行业、赛道有比较深的认知,就没那么焦虑了。

  我和杨光创业那个时间点,2015年,没有人去投硬科技,没有地缘政治带来的所谓行业热点,也没有科创板这些退出市场的加持,完全是基于对我们对产业的理解,判断对未来十年中国可能会出现硬科技投资热点。我们从零开始做,形成了一个有战斗力、有凝聚力的团队,形成了投资逻辑和方法论,超出了我们当时的预期。

  但从成长的速度来讲,马后炮来看,还是有很多可以快速迭代的地方。毕竟我们过去在老东家没参与过管理,也没做过GP,全靠自己摸索。

  总体来讲还是达到了自己预期,但还是有太多东西需要进一步在未来五年十年去放大,达到一个更高的状态。

  《拾日谈Nova》栏目介绍:作为投中信息CEO,杨晓磊向当下周期中表现卓越的新锐投资家发起邀请,和每个人坐下来,做一次人生经验和商业思考两个维度的深度交流,旨在透过杰出的商业头脑,为中国的商业思想领域保留必要的公共财富。